二人走进外间秘书室,平川新野一边从文件柜的抽屉里拿筷子,用开水烫过,一边说道:“张队长,麻烦你把粥分一下,留一碗在外面。”
恰好刘泽之和赵敬东从里间走了出来,赵敬东帮着平川新野把夜宵端了进去,刘泽之坐下来喝粥吃生煎馒头。
不大一会,赵敬东走出来把李士群签署好的文件交给张胜宇:“一式三份,这一份请你上报给小野将军。”
李士群吃完夜宵,对身边侍立的平川新野说道:“今天大家都辛苦了,就到这里吧。”
众人各自散去。
刘泽之回到家中,已经快十二点了,徐建雪还在等他,刘泽之搭讪道:“还没睡?”
徐建雪递过一杯鲜榨梨汁,说道:“这两天你有点上火,喝杯梨汁吧。你不是说今天晚上在李士群的公馆留宿,不回来了吗?”
刘泽之接过来喝了一口,说道:“我有事想和你商量,就回来了。自从这个月五号围捕陈劲松,到现在上海分局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我想直接和局本部联系,你看哪?最近日本人行为很诡异,特别是今天,影佐祯昭对李士群格外客气,76号最近一再受挫,这不正常啊。”
“听你说起陈劲松伤的不轻,而张弛并不知道你的身份,没有联系也很正常。如果陈劲松牺牲,张弛独木难支,我想局本部会再派人来上海,而这个人选很有可能是周局长。如果陈劲松伤愈,很快就会有消息。和局本部联系……不到万不得已,还是谨慎一点好。会不会是你多心了?日本人还想用76号,恩威并施也在意料之中。”
“我只不过是一种感觉,也说不出为什么……也好,听你的,再耐心观察一下。”
徐建雪犹豫再三,低头说道:“书房和卧室不一样,没有后窗,这两天太热了,我……”
“不用,风扇还是放在你那里吧,我的伤口还没有好彻底,不能直吹……”快入秋了,最炎热的季节过去了,刘泽之突然觉得徐建雪似乎不是这个意思,他想问,沉重的负罪感又让他不敢开口……
徐建雪答道:“我知道……我替你把凉席擦一下,早点休息。”
刘泽之庆幸:好险!好在没有说出心底那不能见人的“龌蹉”想法,否则……怎么相处?
书房窄狭的罗汉榻上,刘泽之辗转难眠,直至凌晨三点,疲倦已及的他才有了些许睡意,突然一阵电话铃响起,在凌晨的寂静中格外惊心!
刘泽之翻身坐起,拿起电话,李学惠的声音急促慌张:“刘秘书,你赶紧过来!李主任病危!”
“什么?!知道了,叫救护车了吗?我马上过去。”
刘泽之一边穿衣,一边对穿着睡裙匆忙赶来的徐建雪说道:“出事了,李士群突然病危,我过去看看。”
“泽之——不会是个陷阱吧?”
刘泽之止步,略一思忖,答道:“应该不会,李士群抓捕我没必要如此大费周折,李学惠心思粗疏,也不像是佯装惊慌,最大的可能性是——日本人干的!我必须身处其中,才能见机行事。”
徐建雪追了几步,到了院中,说道:“泽之——”
刘泽之一时忘形,突然回身抱住了她!徐建雪微一挣扎,不知为什么,不再抗拒,居然流下泪来……刘泽之轻轻推开怀里深爱的女人:“除非李士群已经死于非命,否则我很快回来。如果出了事,我也会设法和你联系,你立即电告局本部。”
“我知道,你放心吧。”
赶到李士群的公馆,灯火通明,人影撞撞,只见一辆救护车停在大门前,刘泽之心往下沉:救护车来了却没有把人送到医院,难道李士群已经……他紧跑几步,走进楼内,赶往李士群的卧室。
卧室外乱成一团,刘泽之一把抓住李学惠:“主任怎么样了?”
“你可来了!医生正在里面急救,睡到半夜,突然痉挛,随后开始吐血,夫人慌了……”
刘泽之急道:“外面的救护车是日本占领军军医院的,医生也是那里的吧?你去给彭军医打电话,让他马上过来!还有,通知赵敬东,让他带几名信得过的人赶过来!”
李学惠连连点头:“对,叫彭军医过来,我这就去,对了,我已经通知赵队长了,也快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