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泽之答道:“别的人我不知道,我是李主任的部下,当然是奉主任的命令来的,不过你记着这件事不足为外人道。两船粮食是小事,只要……何其莘也就是个打前锋的卒子。老叶,你听我一句话:其他的事不是你我能做主的,静观其变吧。”
叶时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不再说话。刘泽之又道:“老叶,主任交代让我们回公司检查一下,该销毁的,该做假账的,都处理一下。”
二人在途中找了个还没有打烊的饭馆,草草吃过晚饭,赶回意诚商贸公司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叶时文说道:“刘秘书,你坐,我把账本、银行的来往帐目都拿过来,我们一起仔细看看。你放着吧,一会我来,哪能让你自己动手?”
刘泽之沏着茶,说道:“自己人,别客气了。明天上午银行开门我们就去把账上的钱提出来你怎么了?”
叶时文看着保险柜里的文件,答道:“刘秘书,保险柜里的东西被人动过了。”
刘泽之放下茶杯走过来,正色问道:“你确定?不会是记错了吧?”
“不会错,第一本账本和第二本账本之间夹着一张纸条,这还是赵队长教给我的,现在纸条不见了。”
被想找个机会说破,没想到叶时文自己看出来了,这倒省心了。刘泽之翻了翻里面的文件,又仔细看了看保险柜的锁和密码盘,说道:“不是使用外力硬撬开的,谁还有这个保险柜的钥匙?你的钥匙谁能拿得到?再看看文件有没有丢失?”
叶时文一边答话一边检查着文件:“只有我一个人有钥匙……谁能拿得到?那可太多了,你知道我又不是你们这样的职业特工,每时每刻都留心文件都在。刘秘书,现在应该怎么办?”
“应该是马上向李主任汇报,不过这么晚了……还是先整理文件吧,等天亮了再说。”
叶时文又问道:“刘秘书,你觉得是谁干的?这胆子也太大了!上海滩谁敢和76号对着干?不对,何其莘居然……他到底仗的谁的势力?区区一个少校,又是76号的人,李主任收拾他应该就是一句话的事……刘秘书,我怎么觉得要出事?”
刘泽之勉强笑道:“还能是谁?”
“难道是……”
“叶经理!少说少错,心里明白就行了!”刘泽之打断了叶时文没有说出口的话,看他一副大祸临头的神色,放缓了语气安慰道:“李主任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你也不必太紧张。”
六月二号一上班,刘泽之就向李士群做了汇报,李士群命令道:“去把倪新叫来。”
刘泽之答应着来到倪新的办公室,一眼看见倪新对着办公桌上的一堆文件发呆,见他来了,微微愣了一下,说道:“也没必要瞒你,看看吧,我刚到大门口,门卫说今天六点邮差和报纸、信件一起送来的,我检查过了,牛皮纸做的大信封上没有邮戳,笔迹不熟,只写着我的名字,字数太少,追查起来很困难。”
刘泽之坐在倪新对面,拿起来一看,佯作大吃一惊,问道:“意诚商贸公司的账本?这是怎么回事?谁给你送来的?这应该是照片翻拍的影印件?是军统?还是日本……”
倪新长叹一声,答道:“我怎么知道,泽之,你给我说实话:这些文件里的东西都是真的吧?”
刘泽之草草翻了一下,苦笑道:“倪处长,你的问题我没法回答。走吧,主任叫你过去见他。”他故意顿了顿,低声说道:“昨天我送叶时文回意诚商贸公司,发现保险柜被人打开了。”
倪新突然失态,把手里的几张影印件狠狠地拽在桌上,怒道:“这是找死!我知道意诚商贸公司……可我没想到你们的胆子居然这么大!历朝历代,谁能容忍?钱这东西,够花不就得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就想不明白?”
刘泽之反唇相讥:“这话你和我说有用吗?哎,主任在等你,你到底去不去?不去就直说,我回去复命!”
倪新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东西,向外走去,刘泽之想了想,追了上来,劝道:“老倪,主任的心情不太好,有话好好说。”
倪新恍若未闻,径直进了李士群的办公室。
随着哐当一声,茶杯摔碎的声音,激烈的争吵声传了出来,办公室的隔音效果很好,听不太清楚具体吵些什么,刘泽之和平川新野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