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田中君言道:您下辖的特工队正在筹建,工作千头万绪,76号并不缺人手,为什么你要放下手里的工作,建议小野将军派遣您替代倪处长指挥行动?”
田中胜荣语塞,他总不能直言小野平一郎怕李士群尾大不掉,不愿让缉捕周成斌、陈劲松的大功落到76号头上,而他自己不仅想通过此次行动物色看上眼的人手,挖76号的墙角,更想立功以便在大上海站稳脚跟。
田中胜荣愣了一下,冷笑道:“这个我不能对你说,将军既然答应了我的提议,说明我的提议自有道理,理由吗,多得很,你可以去问小野将军啊。”
刘泽之依然笑道:“田中君玩笑了,我哪有资格讯问小野将军?即使小野将军被人蒙蔽,我也只能向李主任汇报,建议主任提醒将军而已。”
受人蒙蔽?此话说谁?一股怒气油然而生,田中胜荣起身道:“你说什么?蒙蔽将军?你是在说我吗?”
刘泽之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话锋却是锦里藏针:“现在只有你一个讯问对象,你说我在说谁?理由多的很?都是些什么理由?愿闻其详。”
田中胜荣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答道:“也许将军觉得倪处长力有未逮?或者有不便为人明言的理由……”
“力有未逮?我所知与田中君正好相反,倪处长深受小野将军的赏识,不便为人明言?总不会是将军对倪处长不信任吧?”
“这我不知道,我不是建议你去问当事人吗?”
刘泽之笑道:“当然要问,我不是说过了吗?对田中君的讯问结束后,我会继续讯问他人,第一个就是倪处长。他和田中君是最大的两个嫌疑人。”
“什么?谁是最大的嫌疑人?你有证据吗?”
刘泽之笑笑,继续道:“这不是正在找证据吗?田中君,我们继续吧。我听倪处长说他曾命令:参加行动的人员彼此监视,未经许可,不得离岗,不得和其他任何不参与行动的人发生联系,包括打电话,执行任务必须两人以上,不准单独行动。而田中君接手指挥后,却改变了这一安排,命令张胜宇:“参与行动的所有人员要保证必要的休息时间,保持精力,为此你安排轮班换岗,不在岗的人可以休息睡觉。可有此事?”
“不错,是我说的,可是那是在小野将军命令李士群……李主任重新接手行动的指挥权后。”
刘泽之问道:“不错,李主任当时重新接手了指挥权,那么你下命令之前是否征得了李主任的同意?”
“……没有……我觉得没这些小事没必要……”
“小事?哼,田中君,由你全权指挥行动的时候,你并没有改变倪处长的安排,因为那个时候作为最高指挥者,你的行动无人限制;李主任重新接手指挥权,你事先不请示,事后不汇报,擅自改变行动方案,为什么?难道有人想把水搅混,造成大家都有机会外出,都有泄密嫌疑的乱象,掩饰自己的不轨行为?”
刘泽之此话是诛心之论,田中胜荣大怒,戟指怒目:“胡说!你有证据吗?信口栽赃,你要承担责任……”
话到一半,田中胜荣突然意识到情况不对:刘泽之是在办公会议上被授权甄别内奸的,会议一结束,他就被刘泽之带到了这里,之前刘泽之一直在住院,行动的具体经过,包括他何时接手指挥,倪新以前的安排,自己对张胜宇说过的话等等情况,刘泽之是何时知道的?看这个阵势,他是铁了心要和自己为难,平日没得罪过他啊,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刘泽之是奉命而为,且早有准备。奉的是谁的命令,还用问吗?
田中胜荣想明白了这一层,怒道:“好啊,你居然敢挟私报复,我是大日本帝国的武士,小野将军的部下!没必要再谈下去了,我要面见小野将军。”
刘泽之冷冷一笑,说道:“你不把话说清楚,能走得出76号吗?挟私报复?我和田中君曾有过过节吗?”
田中胜荣怒极,指着刘泽之气的浑身颤抖:“什么?你……你居然敢扣押我?放肆!你没有这个权利!”
“76号奉影佐将军的命令追查奸细,李主任曾有言:我有权传唤讯问所有参与行动的人,当时你也在场,你没听到吗?”
田中胜荣急于脱身,不愿和刘泽之做口舌之争,径直向外走去。
刘泽之命令道:“来人,下了他的枪!关进禁闭室。”
两名行动人员上来控制住田中胜荣,田中胜荣本想反抗,转念一想:这里是76号,房子里虽然只有两名行动特工,但是门口还有卫兵,在人屋檐下,一旦冲动,岂非授人以柄,正中他人的下怀?谅刘泽之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他冷笑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敢把我怎么样!”
刘泽之答道:“的确是没有必要再谈下去了,请田中君到禁闭室冷静冷静,然后再谈。田中君,别忘了李主任要求你写的《行踪简报》,明天早晨九点我要过目。来人,请田中君去禁闭室,请倪处长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