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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阳随周老伯他们一起进了屋。

客厅中，周老伯的儿媳何玉端上沏好的茶，接过茶的顾阳向何玉道了谢。

“今天的事让你见笑了。”周老伯对顾阳说道。

“哪里。”顾阳笑道。毕竟这事谁也没有预料到，不仅仅是事情的开头，还有事情的发展和结局，都超乎了顾阳的意料，只能说，周念是个意外性很大的人。

“你说我怎么就有周念这样的一个孙儿。”周老伯叹息道。如果他在与周念母亲交易的那刻便预料到，自己以后含辛茹苦养大的孙儿会变成这副模样，那他还会将周念接回来吗？然而，这并没有答案。

顾阳笑了笑，并未言语。在这种情况下，无论他说什么，都有可能引得周老伯不快。因为不管怎样，周念毕竟是他的孙儿。

“其实这样看来，我这个做爷爷的也是失败的。”周老伯说道。周念是他带大的，所以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他教育失败，所以才造成了如今这种局面。也正是因为他有这个想法，所以他之前才会一直忍耐着周念，并且尝试着接受这个成天在他面前做样子的孙儿。就是因为这样，那些照片才会给他照成沉痛一击，也这才对周念彻底失望。

“周老伯，就像你对周念所说的那般，不能将一切的错误怪罪在别人的身上，相反，你也不能将一切的错误归结在自己的身上。我认为，一个人的成长重要的还是他本人的因素，这里面包括他自身的想法和追求，并不是你能够规划或者左右的。”顾阳说道。他这样说，也只是不希望让这位老人在晚年还陷入无法释怀的自责中。

周老伯闻言，又是深深的叹息，微微颔首。回想曾经，他能够做的，都做到了，对于周念的人生，他不需要愧疚。

“爸，如果你因为这事而陷入悔恨之中，那么这便是周念一生的罪过了。”周文生说道。生为晚辈，最大的孝道便是不让长辈忧心。若是他为周念的事而一直懊悔，那么让周老伯晚年不宁的周念，就是他最大的不孝！

周老伯又是一声叹息，罪过与否，并无所谓，他只是希望家庭和睦，但就是这样一个愿望，却因为与他周家留着相同的血的周念而变成了奢望。

周文生看着周老伯，略一沉吟，开口说道：“你还有我们。”

周老伯一愣，诧异的抬起眼，他懂周文生这话的意思，但是他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是，这句话居然是出自周文生之口！若是这话出自顾阳的口，他都不会这样意外！要知道，他儿子的嘴巴可是毒到他每次都想用龙头拐杖招呼他啊，不过话虽如此，但是对于儿子嘴巴毒这点，他还真的没有生气过，然而，他万万没有想过，周文生会说出竟让他觉得有些感动的话！这还是他儿子吗？

周老伯这样想着，已经脱口而出：“你真的是我儿子？”

周文生闻言，眉头微微一蹙，“如果妈年轻的时候没有出轨，那么我应该是你的儿子没错。”

“……”周老伯心里一个咯噔，连忙望向在外面浇花的老伴，不由庆幸他家老伴这个时候不再这里。

“如果你还怀疑，那我们可以去做亲子鉴定。”

“……”周老伯的手不受控制的移向了放在自己身边的拐杖，怎么办，他真的想用这根拐杖给这个儿子抡过去！周老伯用拐杖戳了戳了地面，气哼哼的说道：“如果不是我儿子，你难道想出去流浪吗？！”

“怎么会？不是你在怀疑我是不是你儿子吗？”周文生说道。

周老伯望着周文生，竟是无言以对。

顾阳看着这一幕，不由笑了。周老伯现在哪里还有刚才愁苦的模样？大概，这就是另类的亲情？虽然周文生的嘴巴不饶人，但是这已经成为了他们一家人的生活方式。尽管此刻周老伯表面上看起来因为周文生的话很生气，而且紧紧握着拐杖的样子像是想要打人，但顾阳感觉得出，周老伯并没有真的动怒。而最重要的是，周老伯显然已经从方才的痛心中走出。毋庸置疑的，这是一个充满温馨的家庭。

这时，何玉手上端着一杯白开水，坐在了周文生的身旁，“爸，你别生气，我回家让他跪搓衣板。”

周老伯一听，双眼霍然一亮，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光是笑还不能表达他内心的欢愉，周老伯还同时用手中拐杖戳着自己脚下的地板。

可周文生不乐意了，虽然看着何玉的那张脸仍是面无表情，但是从他周身散发的气场就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出，他不开心！何玉却视而不见，神色从容的喝着自己手上的白开水。

周老伯见状，更加开怀了。有一种我治不了你，但总有人能够治你的奇妙心情。

顾阳嘴角的弧度加深，有一种氛围就是哪怕你只是在旁边看着，心情也会不由自主的上升。

忽然，喝着白开水的何玉看向了顾阳，开口问道：“你家在哪里？”

突如其来的问话使得顾阳心中一愣，随即便回道：“我家就在距离a市几十公里外的小县城。”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顾阳感觉何玉的这句只是平常的问话里，好像略显紧张，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而且，何玉似乎还想让自己的面容柔和下来，只是因为常年的冷漠，让她一时难以改变。而当何玉这句话问出口后，周文生就不动声色的观察起了顾阳。

“家庭情况怎么样？”何玉继续问道。

“很好。”顾阳回应道。心中的怪异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