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的宽一些,即便倭国那边的木下藤吉郎可以给出一些帮助,但以倭国如今实力,是根本不得动摇大明分毫。所谓帮助,实在不值一提。
如今戚继光镇守京畿之地,倭国内部也自然知晓如何才能获得更多的好处,大抵从送来武姑娘之后,倭国便打消了与大明为敌的打算。
以至于木下藤吉郎离开之后,至今也与驸马府没有丝毫通信,无论公主如何自欺欺人,说是倭国距离大明两国相隔太远,书信往来不便,却不能否定这一事实。
况且宁安公主这边也不负当年,如今朝廷之中除却高拱的人之外,便是一些不愿卷入是非的官员,至于宫中,却早已没有当年那般优势。
甚至可以说,自从武藤蓝被孟冲推入井中那一刻,宁安公主便等于败了。
如今的宁安公主甚至连沈无言都不如,她没有沈无言那般拥有后宫的积淀,更没有在百官之中的声望,更没有江浙乃至辽东的家财。
这位看似平和的书生,实则拥有着极大的潜力。
一边逐渐让皇帝疏远高拱,一边又凝聚着从辽东到江浙乃至将触角伸向大明各处的生意,在用这些银子来交好每一位官员。
沈无言的聪慧之处在于这些因此从未落在那些真正的大员身上,而是交给了诸多下五品之官,若六部下的底层,十二司之重要职位,但官位不高之人。
更有东厂锦衣卫,乃至都察院这些旁枝末节之处,却也都有交好之人。
这些人看似一时也没有什么势力,但一旦起事,便会瞬间将高拱淹没,那时高拱甚至连还手之力都不会再有。
何况沈无言凭借着才子之名,名望诗篇文章流传于大明各处,无数文人士子对其仰慕已久,其中不乏即将步入官场之辈。
这般一对比,驸马府倒像是孤家寡人,而对方今日之所以会过来,却当真是在给自己一个退出的机会。
李和仰天长叹一声,自言自语叹息道:“这大抵便是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般一说,他便又大笑起来,笑声之中尽是嘲弄意味,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但又像是在嘲笑旁的事,总之极其复杂。
……
走出驸马府之后,沈无言才想起清晨离家时与李婉儿的约定,于是忙驾着马车向着小院疾驰而去。
此时天色已晚,所以路上倒也并无太多人,所以马车行动速度可以更加快一些。
夜色中稍稍透漏出一股肃杀之意,这种感觉一直持续到西长安街口。
马车飞奔于街市之上,沈无言目光注视着远处街道,忽然看到一道白影飘然而出,正立在道前不远之处。
沈无言轻哼一声,沉声呼喊道:“何人装神弄鬼……”
那白影并未回应,直到沈无言勒紧马车,将马车停在那白影不远处时,才看清对方,却是一个没有右臂的男子。
说是男子却也有些不准确,虽说那人身着男子着装,但却又一身艳丽妆容,让人看来不觉大惊失色。
但沈无言却并未有丝毫吃惊,他望着那男子,轻哼道:“你个死人妖,为何在此挡住在下去路?”
那人笑了笑,声音十分尖利,便似手指在光洁的玉壁上滑动一般让人难受,他向着沈无言微微躬身,淡淡道:“见过沈先生。”
沈无言随即回礼,沉声道:“东方姑娘……哦不,不群兄,在下今天还有事……改天再叙?”
东方不群依旧只是笑,一阵之后,才大声道:“这断臂之仇早晚是要报的……不过今日来是请教沈先生几件事。”
沈无言好奇道:“何事?”
东方不群叹息道:“当日在那小客栈之内……我杀掉一人,另外一人……却不知是何人救走的?”
沈无言愣了愣,接着摆手,道:“一位故人……你不是他的对手……”
“是当年在青阳客栈救走你那人……是邵芳?”东方不群轻哼一声,不屑道:“邵芳这小子……屡屡阻我……这次我再也不会留手……”
沈无言讥讽一笑,冷笑道:“你当真不知羞耻,输便输了,倒称自己留手……却不知这次你又要做何事?”
“杀你……”东方不群玩味一笑,接着转身而去,右臂空落落的袖子随着行走,一阵飘荡,口中轻唱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