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高之地,即将到来,我眯起眼睛,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空”,然后看见了的太空和星辰,看到了月球和太阳,星云和其他,所有的美丽和致命,然后我努力回头看,地面,不,应该说无垠的大陆和海洋,赤子先生的黑白正在最中间的地方迅速成型,可是它即便再强力,于整个无垠世界来说依然显得渺小。可是无论世界多无垠,它始终,是个球形——虽然记忆之中有过这种景象,但常人见不到的这种壮阔依然让我迷醉——“地球是我的母亲,你呢?是地球吗?”
我心中百转千回,可是阿都却没有这个闲情,他全身已经逐渐结了冰,这种急冻的冰还很巧地将他逐渐崩溃的身体暂时地稳定了下来。
“你看起来很镇定。”他的声音已经变了,变得沙哑和低沉,咬字也不太清晰了。
“你看起来很不镇定。”我回答他。
“为什么?”阿都简短地问。
我本还想调侃一下他,但是正眼看他,已经是一个不堪入目,脸面破碎还被冰结了的老人,即将死去。我心中一酸,叹了口气,回答他:“你们相信能杀任何人的极高之地,其实叫做外太空,我曾经被人带上去过两次……也许是三次,它可以杀很多人,但是,杀不了我,尤其是现在的我。”
阿都本来还有些光亮的眼珠子陡然彻底死水一潭了。他沉默,然后只说了两个字:“黑白?”
我知道他的意思,虽然他如今已经很难发声,发声也不标准。我心中转了两转,最后还是决定安慰他,于是我说:“我会下落,依然经过赤子先生的黑白世界……死去的可能达到八成。”
他笑了,阿都笑了,也许他明白我是在安慰他的执念,也许他不明白我为什么要安慰他,他不希望这样。他微微转头看了眼随着我们飞了,或者说上升了几分钟,其他的几十个“冰块”,也在陆续碎裂崩毁,他流了眼泪,在逐渐失去重力,黑白世界影响渐小的外太空,他的眼泪微微漂浮了一会,然后落入了依然上升着的我的嘴里,很苦很涩。
阿都的手已经彻底崩解,我微微一挣就脱了开来。我看着他等不及自然威压的破坏,身体就已经在分速地崩坏,成为宇宙中的垃圾,一边默默地给自己施加着重力术。
没错,就是重力术,一个魔法学徒,不,应该说任何等级的魔法师都可以施放它,它的效果却会随着修为的精进而成长,是难得一见的成长型魔法。与初级的一级魔法“指间风”不同,指间风的威力其实是恒定的,起码理论上是恒定的,石明治和赤子先生都是突破了常规的人物。可是这个重力术作为增加目标体重的状态魔法,却是最难得的可以贯彻魔法师所有等级的成长型魔法,而且这个魔法消耗少,再而且它也是少见的可以不断叠加的辅助魔法,是神明赋予凡尘俗世的,少见的良心魔法。
我也可以用,在第一次在外太空凭借不死之身晃荡了十天半个月,假死了数十次之后,我就实验出来了重力术是唯一可以让自己回去地面的魔法,即便没有这样的记忆,我自己也明白,只要增加体重,就会被星球自身的引力带回地面。
只是正常人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个,哪怕是这个玄幻世界之中玄幻的人们。如阿都这样的,如佐格拉斯先生这样的,他们都不可能在外太空存活,因为他们的魔力或斗气都Lang费在了防护和不断努力的往回飞行上面,意图抵抗大自然的威压,直至成为飘荡的太空垃圾。没有人重视星球引力这种很容易无视但是比任何人力都要强大的力量,没人知道突然增加的体重可以帮到他们,即便他们知道,增加的体重足够他们落向地面,他们也受不起突破大气层时的高温和极寒,所以他们到了这里,必死。只有我,不死的我,有经验的我,从来不怕会飞了的人们都会惧怕的极高之地。
不然,我所谓的不死不灭,要一直承受这具没有潜能的神躯的说话,岂不是玩笑?谁叫大自然里也没有几样可以瞬间秒杀我的呢,连外太空的虚空都不能。
好在这个重力术并不需要动作,甚至短短的咒语都允许默念,所以我彻底冻住了的身子才能支持这个魔法。我加到差不多七次重力术的时候,已经停止了再向外太空飘荡,我最后向起码值得尊敬的阿都看了一眼,继续加了一个重力术,又是一个,随着不断叠加,而我的魔力也即将见底的时候,我终于开始慢慢往回落去。
云层和空气,火光与寒冰,是一开始有的暴虐而美丽的风景,而随着下落,我的眼睛已经不再有视力,或者说只是模糊的灰蒙蒙的一大片,偶尔有也许是自己着火了的一丝火红。这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刺激得不行不行的,但是真的好冷好热好难受。
也应该庆幸赤子先生的黑白这时候已经不再有斥力,也许他的蓄势已经完成了吧,所以我的“迫降”还是挺顺利的。然后我就觉得庆幸得有点早,也许为了回落我加的重力有点过了,所以我下落的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身体崩坏的速度有些恐怖了,也许将要再次假死——我这样想。
赤子先生的绝技威力比我想象的依然还要更大——我感慨了还没一会,我的视界里的的所有颜色突然完全消失,只剩下黑和白——这个图形,虽然有点变样,还有点丑,不过,真的是生生不息,不死不灭的太极啊!
这是我最后的想法,然后我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