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雲也对着苏晓慧喊:“妈妈,喂条条儿我吃。”
苏晓慧也没再坚持,柳川肯定要和柳长兴说几句话,她就过来看着俩小家伙继续吃饭。
柳长兴只把一个外地的同事带给他的特产——一包豆皮拿给孙嫦娥,人却不肯进屋:“可别做我哩饭啊七嫂,我得赶紧回家,要不俺爷俺伯都该着急了,我就搁院子里跟俺七哥、八哥还有俺侄儿说几句话就走了。”
柳侠和柳长兴打了招呼,简单地说了几句话,就又坐回了秋千上,然后喊有点蔫的猫儿:“过来孩儿,咱荡着秋吃饺子,下哩顺。”
猫儿的心情一下就好了起来,柳侠把自己剩的几个饺子倒进他碗里,把自己的碗放在一边,抓住绳子,对猫儿说:“上来。”
猫儿抬腿和柳侠对着脸坐在他腿上,他还没坐稳当,柳侠就把秋千荡了起来。
猫儿“啊”的大叫了一声,赶紧用腿环紧柳侠的腰,要不他就把碗扔出去,仰躺着了。
柳侠恶作剧成功,笑着把秋千荡得越来越高。
猫儿趁着他笑的时候把一个饺子塞进了他嘴里,柳侠一下就没声儿了,猫儿乐的大笑起来:“叫你孬,叫你故意哄我。”
柳侠在这边和猫儿闹腾着玩,那边几个大人在说话。
柳长兴先对柳川在荣泽照顾永宾的事表示了感谢和不安,最后对柳川说:“虽说都是一个村子哩,可这不是偶尔遇到个事儿去你那里一回,你请他们去吃饭店也没多大劲儿,他们可是以后好几年都搁荣泽上学哩,时间长了谁都吃不住。
川儿,有你在荣泽,他们万一有个啥事儿哩时候有个认识哩人帮他们一下,这就比别人强多了,以后平常哩日子,可啥都别给他们买了,我跟二平俺俩都商量过了,你要是这样,俺俩不中就还叫永宾跟小强回望宁上学了,不能说你帮忙给孩儿们安排好了学校,俺倒都赖上你了。”
柳川笑着说:“没啊叔,就那两回,俺单位正好吃烧饼夹跟包子,我觉得也怪好拿,就多买了俩叫小蕤捎给几个孩儿,让他们都尝尝,平常也没给孩儿们买过啥,现在我去原城进修了,一星期回来一回,更是没时间照应他们了。”
柳川不想在这件事上多说,这事他没想过要刻意瞒着苏晓慧,但也没特意跟她说过。
柳川照顾自己亲侄子和本家远房侄子都说得过去,关强、花云他们毕竟只是一个村子的,他和苏晓慧又不是多富裕,他如果对一个村子的人都要花钱照顾,苏晓慧不管有多通情达理估计也没办法接受。
柳长兴是个精细的人,他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所以马上就转了话题,说起他们矿上的事。
罗各庄煤矿最近一直在吵吵着要改革,彻底铲除大锅饭,实行竞争上岗优化组合,柳长兴说他和关二平转正的事都跑的差不多了,如果能在优化组合之前转正,他和关二平都打算竞争个队长。
柳长青点点头说:“就该这样哩,要不偷懒耍滑哩跟踏踏实实泼了命干活哩发一样哩工资,时间长了谁都想偷懒耍滑。
你跟二平想哩对,咱不想着欺负谁,但也不能总叫别人拿捏着,眼看着别人说哩不对还得听着,还得照着做,那是老憋屈,现在既然有机会,您俩又都不是窝囊人,是该尽力挣一挣。”
在三太爷的曾孙里,柳长兴不是老大,但当初柳长青有了合同工的名额去跟三太爷商量的时候,三太爷却一口就指给了柳长兴,这绝对不仅仅因为柳长兴上过高中。
事实证明,老人家看人很准,柳长兴这么多年来一直用他微薄的工资在照顾一大家人,而不是只顾着他那一个小家,但他的优点却又不仅仅是这一点,三太爷是看准了柳长兴身上某些和柳长青非常相似的品质。
而关二平的父亲关麦囤 ,在看透人心这件事上,也有和柳家太爷一样的眼光。
柳长兴说:“七哥,我就想听你一句话哩,我跟二平俺俩都没敢跟别人说过这个心思,怕人家说俺一个合同工不知道天高地厚。”
柳长青说:“他们凭啥说您?别说是您矿上哩一个正式工,全中国哩人往上边数三代五代,有几个祖辈不是种地哩?
城里人乡里人,也不过是解放后国家那几年情况特殊,没办法了才实行了那么一个政策,弄了个户口这东西,限制得人动不了,这才硬是把人给分成三六九等了。
往根儿上说,都是人,谁比谁高贵到哪儿了,谁又比谁低贱到哪儿了?
好好干吧长兴,现在这个年头,有本事,踏实,心又平和直正哩人,不管搁哪儿,早晚都能干出个模样来。”
柳长兴说:“我知道。”他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堂屋才接着说:“咱柳茂也不是窝囊废,能写能算还踏实,可就是他那个媳妇........,唉.......”
柳钰忍不住问:“那个膈应人哩腌臜娘儿们又胡折腾了?”
柳长兴点点头:“前儿跟柳茂他们副站长媳妇骂了大半天,就因为登科跟人家哩孩儿耍哩时候腿上磕了一下,我今儿去柳茂那儿哩时候看见了,就指甲盖儿大一片,蹭破了点皮,她就骂人家孩儿,说她早就看出来人家打小就不是啥好东西,咒人家早晚不得好死,人家孩儿就比登科大一岁,也才两岁多点,她骂人家孩儿,人家妈听见了能愿意?
最后就对骂起来了,恁多人围着看热闹,没一个人评她有理,她可能觉出来全站人都在看她哩笑话,柳茂听说她跟人骂架回来劝她哩时候,她就对着咱柳茂撒泼,还是那老一套,说都是柳茂没本事,她才会被人欺负,说全站哩人都欺负她啥哩。
我跟二平觉得柳茂那日子难熬,平素常会时不时过去坐一会儿,想跟他说说话。
可每次俺一去,刘冬菊就开始跟俺说一大堆陈芝麻烂谷子哩事,都是咱家哩人咋对不住她,柳茂咋对不住她,柳茂咋没本事咋窝囊,她咋为这个家操心受累,要不是俺了解她啥样,光凭她那一张嘴,俺肯定会以为她嫁给柳茂后咱家哩人咋刻薄她、柳茂天天都虐待她哩。
就连柳茂下了班先抱娜娜,没先抱登科,她都能跟柳茂闹一场,拉扯成是咱家哩人怂着柳茂,故意让他嫌弃登科,是想让咱.......”柳长兴看了看大栎树那边,压低了点声音:“想让咱猫儿以后接柳茂哩班,吃商品粮哩。
唉,她就没消停过一天,我跟二平俺俩说过不止一回,就是想不明白,她长哩不丑,又念过高中,不该是知书达理才对吗?她咋就.......唉,真是.......真是没法说,我一个大老爷们,真不想说一个女人哩长短,可这马上就该优化组合了,她又去惹个这事,叫咱柳茂咋弄啊?”
柳葳在一边听的生气,愤怒地骂到:“这个鳖儿孬孙女哩,还当过老师哩,咋狗屁不通啊?
她不管俺二爷就算了,咱家有这么些孩儿哩,俺不用她管,俺养活俺二爷,她对俺二叔好点也算数啊,她现在还成天这样祸害俺二叔,太杂碎羔子了吧?”
柳葳对着柳长青、柳长春说:“爷,叫俺二叔跟她离婚吧,中不中?这种膈应人哩赖渣女人,咱家不要。”
除了鸟鸣和柳雲、柳雷小勺子碰在小瓯上的声音,院子里一下就安静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说25号后会闲一点,没想到会更忙,先发这一点,如果后边的今晚上修改不出来,就明天再发一章,姑娘们莫见怪,上班族,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