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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过去之后不过几日,从平城出发的库莫提一行人就到了。
倒不是这个时代的骑兵速度有多快,而是疆土太小的缘故。
当年贺穆兰回忆花木兰的记忆,从拓跋焘出征到破灭柔然只用了两个月不到,在她印象中似乎是连行军都不够的时间,可真的到她用脚丈量土地以后,才知道自己如何想的太多。
平城在山西大同,柔然就在内蒙古,说是跨了国界线,其实隔后世就几个小时,放在这个一人三马的骑兵时代,也就是几天的功夫,算上大军补给,两个月把整个柔然踏破了,都算是慢的。
到后来魏国破灭夏国也是如此,平城在山西,夏国在陕西……好嘛,又是跨一脚就出去的地儿,就算迂回着走也就不远。
怪就怪一个北方小鸡脖子到鸡心居然划出了十六国来,弄的每个胡人建立的国家都小的可怜。能存活到这个时候的国家,纵然国土面积经过吞并已经很大了,但跟后世一统之后庞大的疆土比起来,还差的远呢。
也难怪贺穆兰印象中“北伐”他喵的要经过几年的准备行军几个月最终才可以打起来,一打又是几年……
地大、人多、城多嘛!
隔北方这些屡经战乱的地方,除了国都什么城市都是小矮城,城池外面更是地广人稀一马平川,骑兵跑起来就像是飞似的,举全国之兵有时候都凑不齐五万,其中三万还是后勤辎重人员……
这么一想,北魏如今常备军十万左右(不包括后勤),而且拓跋焘还在筹建虎贲军、高车军等其他部队,就以军队的人数和战马的数量来说,已经是让天下震惊,四方骇然。
能养活这么多军队,就更是让人惊悚了。
库莫提和赫连定是前后脚到的长安,长安百姓和官员已经有些不耐烦一次次的迎接,索性快马出去安排,把迎接库莫提和赫连定入城定在了同一天。
原本赫连定只不过躲到了长安隔壁的杏城,理应来的很快,可赫连定一知道要回长安,说什么也不肯一副落魄战败的样子回去,愣是在秦州费了一番波折,备齐了皇帝该有的仪仗,这才跟着赫连止水和前来迎接的羽林军等人往长安回返。
这么一来,就耽搁了不少时候。
赫连定的行为虽然让人觉得古怪,但就从政治层面上来说,他做的却不是无用功。
他如今还没有归附魏国,是以“夏国”和“西秦”两国国君的身份前往平城的,虽然三千骑兵死了绝大部分,可剩下来的依然是百战之后的精兵强将,就算是为了国体,也不能让他们果体出现在人前。
二来他曾是“平原公”,镇守平原地区,长安便是他的大本营。
他当年弃城而走,说过自己一定会再回来——这个再回来自然是风风光光光明正大。
可如今他被羌人埋伏杀的丢盔弃甲落荒而逃,原本从西秦王室国库搜刮来准备献给拓跋焘做礼物的奇珍异宝,也被羌王的人马抢了去,真是里子和面子一点都不剩,再回去就完全没有“衣锦还乡”的意思了。
鉴于以上的这些(让贺穆兰无语的)理由,赫连定和颍川王拓跋提进入长安境内的时候,倒像是来拼脸的。
“平原公安好!平原公威武!”
得知赫连定前来长安的百姓和昔日部下闻讯而来,一个个在长安之外跪地迎接。有些匈奴族的老人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已,跪下身来亲吻赫连定的战马踩过的土地。
在他的身前,是两百个骑着白色战马的亲卫队伍,打着“赫连”的旗号,每个人都身着明晃晃的的银色铠甲,白马银盔,潇洒健朗,端的是一番国君风范!
赫连定见长安的故交百姓前来迎接,还有老者捧着长安城外渭水里的清水给他饮用,忍不住两眼含泪,翻身下马就要接过那老者的好意。
“父亲,如今您不同往日,不可随意饮用别人递过来的东西,还是儿子为您喝了这水吧。”
赫连止水担心有人趁机下毒,忍不住上前一步,准备去接那老者手中的大碗。
“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代替?”赫连定揉了揉儿子的头,伸手把他推到一边。“若是我死在迎接我的人之手,那天底下的人都不会笑话我愚蠢,而是唾弃那个幕后主使之人,更何况,我认识这老者……”
他眯了眯眼,肯定地说道:“夏国大乱时,我攻回长安,是你带着族人和家中壮丁骗过城门官,替我开了北门,是不是?”
那老者见赫连定还记得他,忍不住泪流满面,连连点头:“是,是,正是我!想不到殿下还记得我!”
这时代信息闭塞,他们只知道平原公去西秦做了一件大事,却不知道赫连定把人家西秦皇族全部砍了,连国土都占了下来,如今是要去平城接受赐封,正式归附的。
但这并不能干扰到他们对这位英雄的热爱。如今夏国已灭,众多亡国的王子中能混的像他这样富有传奇色彩的,简直是世上难寻。
赫连定抓起粗陶碗一饮而尽,将碗又递给那老汉:“我自然记得你,若没有你们一门的帮助,我那时候就成了无家可归的丧家之犬。你姓乌,休屠人,是不是?我记得你,我永远也不会忘记自己的朋友!”
赫连定在众人热烈的目光下和那老者行了个拥抱礼,贴面三次后这才又翻身上马。
此时众人对赫连定的崇拜和爱戴已经达到了一个极点,长安城外震天喊着赫连定的声音,几乎让长安里那些奉命前来迎接拓跋提的官员和将领们把头皮都急炸了……
要是颍川王这时候来了,看到这种景象,还不知道如何是想。说不定还以为对方是想给他个下马威!
到底是那个不长眼也不长脑子的人想出来的主意?说什么劳民伤财又兴师动众,不如让他们同一天进城算了!
长安缺这点财帛吗?这么多人一起涌进城,长安可容纳的了这么多百姓的拥挤?万一发生踩踏事故,岂不是更糟糕?!
“阿嚏!”
在队伍最前列持着节杖等着迎接赫连定,却发现赫连定三里路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没走到城门口的贺穆兰,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喷嚏。
“将军难道是着了风寒?”
陈节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奇怪,今日不冷啊。”
“师父是不是鼻子里进了灰尘?”盖吴递出一块帕子:“今日大军出动,到处扬灰,有沙尘入口鼻之中也是常事。”
“奇怪了,有灰也不会卷到这边来啊。”贺穆兰接过帕子擦了擦碧水,轻声问身边的盖吴:“你到底借出去多少金子?”
在杏城的卢水胡人穷的恨不得当裤子,赫连定在杏城躲藏的时候,过的就是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当赫连止水过去的时候连眼泪都下来了
——他英明神武英俊不凡的老爹,已经过的像是叫花子一样了。
赫连止水哪里见过自己父亲这么狼狈落魄的时候,而赫连定见到自己这幅样子被魏国的羽林军和儿子看见,顿时也是一张大便脸。
好在花木兰这位主使不在,副使步六孤又是个圆滑的人物,加之赫连止水和卢水胡盖天台的儿子都去接他了,他的脸面也就挽回了一点,没有再如何扭捏,反倒直接提出了要求……
他想把自己拾掇拾掇干净,整的像是个人物再走。
这要求当然不过分,可难就难在杏城这地方,除了马确实不缺,但凡铠甲、兵器都缺的要命。
他们逃命的时候为了让马力保持到最快,所有的负重都丢了,现在要再捡回来,到哪里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