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他是不是做做样子,”纪纲哼一声道:“兹事体大,本官要亲自再搜一遍有何不可?”
“为何不能等皇上的旨意再说?”梁潜怒道。
“现在宫门已经落锁,夜长梦多,有人销毁证据怎么办?”纪纲反问道。
“纪大人完全可以人盯人把他们盯紧了便是!”梁潜的调门陡然拔高道:“你若不立即停止搜检,本官不得不怀疑你有栽赃陷害之嫌!”
“你……”纪纲气急反笑道:“你怀疑有个屁用,我是皇上任命的总监官,在主考不适合履行职责时,有权采取必要措施!”
“我这个大主考适不适合履行职权,不是你说了算的!”梁潜沉声道:“我现在也认为你不适合履行总监官的职责,命令你立即停止搜检,改为监视,等候皇上的旨意!”纪纲刚要反唇相讥,他一摆手道:“我已经派人连夜叩阍,这下你满意了吧?”
“贡院大门后日才能打开,这是规矩,”纪纲闻言神情一震道:“就算你是大主考,也不能坏了规矩!”
“错,还一种例外可以开门,那就是逐出考场!”梁潜却大声道:“本官已经停了王贤的官职,将他逐出考场了!”
“什么?”刚才还一直稳如泰山的纪纲,登时满脸要杀人的表情道:“姓王的已经离开考场了?”说着转头便看见他派去盯梢的人,正一脸焦急的跑过来:“不是让你们盯紧他么?怎么让他跑了!”
“正要来禀报老祖宗。”盯梢的人一脸惶然道:“姓王的是被主考大人驱逐出去的,有主考大人的手令,看门的官兵也不敢阻挡,我们待要阻拦,却被那熊概带人挡住了……”
“一群废物!”纪纲恨声骂一句,回头死死盯着梁潜道:“梁主考,你想跟本座斗法,那就来吧!”都这会儿了,他岂能不知梁潜是来拖住自己,保护王贤顺利离开贡院的?
“纪大人言重了,本官不过是依法行事而已!”梁潜见王贤已经出去,心下大定,掸一掸身上的灰尘道:“如果你执意要搜检,下官只能将你这一反常举动,如实禀报皇上了!”
“你还是自求多福吧!”纪纲愤愤的拂袖,丢下梁主考便下了瞭望塔,那王贤肯定很快就去而复返,他必须要抓紧时间,把罪证给坐实了!纪纲是不能拖延的,因为到了天亮,这个案子必然要转给刑部和都察院,那些文官官官相护,肯定会大事化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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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间,王贤离开了贡院,按说这时候应该立即叩阍,向皇帝请旨,然而此刻宫门已经落锁,就是天大的事情也得天亮再说。那么去应天府调兵?本来这是个好办法,可惜应天府尹薛居正因为上元节火灾一案,被皇上免了职,正在家里听参。现在代职的同知是赵王的门人,王贤去找他纯属浪费时间。
那么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了,一条是击登闻鼓,逼着皇帝在夤夜起身召见他。且不说这样处理会让皇帝十分被动,而且也有小题大做,不知轻重之嫌。就算不管皇帝对自己的看法,这样花费的时间也太长了,恐怕纪纲那边已经把该干的都干了。
再就是调动自己手下的北镇抚司出马了……按说王贤应该首先想到这法子,没有舍近求远的道理,但北镇抚司毕竟是皇帝的爪牙,未经旨意擅自调动,尤其是在这种大事上,非常容易引起皇帝的忌讳。
当然王贤可以不管不顾的调动手下兵马,来个先斩后奏,但他一路上思来想去,却怎么也不敢下这个决心,因为事情还没到山穷水尽,必须要拼命的那一步。因为这次自己不是纪纲的主要目标,最多被殃及池鱼,实在犯不着替赣党冲锋陷阵,把自己赔进去,让那帮江西佬坐享其成。
王贤骑在马上左思右想正有些无计可施之时,突然听有人沉声喝道:“侯府门前、武官下马!”王贤有些茫然的抬头一看,只见不知不觉来到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邸前,那宅邸门前挂着一对大灯笼,上面写着‘阳武侯薛’的字样。门前灯下还站着六名全副武装的守卫,威风凛凛守在那里。
“说你呢,听到没有!”见他毫无反应,兵士不耐烦的训斥。
听到那些守卫的训斥,王贤却不怒反喜,哈哈大笑起来。这真是天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