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过身去,小心翼翼地睁开眼,果然,只有最外层的衣衫搭在火堆旁烘烤,身着的衣物一点儿没有淋湿。我松了一口气,走到火炉边坐下:“为何你最初不让我靠近,难道只两句话的工夫衣服就干了?”
“还不是因为你之前的恶行,前车之鉴,我担心被你‘偷袭’,不过看你那么紧张,我就放心了。”他一边说,一边将几个黑黑的物体埋入火堆下的灰烬中。
我一时不太明白,过去我曾偷袭他,是想要伤害他吗?什么叫“你紧张我就安心”?“对不起,以前有没有伤到你?”
“啊?”他先是疑惑,仿佛我们所说之事根本鸡同鸭讲,但很快就理解了,“算了,不提那事。你倒是好,什么都不记得,俨然是个清白之人。我若为从前的事耿耿于怀、多番责难,倒像是我在欺负你。”
“不记得就可以当做没发生吗?如果我真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我宁愿花时间去弥补过错,而不是以无知为借口来逃避惩罚。”
“如果过去的生活是你想逃离的,眼前的日子是你所向往的,你还要找回过去吗?”石公子郑重其事地问出这个问题,似乎这就是他所面临的抉择。
“所有人都希望只有开心的记忆,但这是无从选择的,无论好与坏,都是你的过去,有勇气去面对,才能看清前路的方向。”正如我接受了现在的一切,却不放弃寻找中毒的真相,是自杀也好谋杀也罢,只有水落石出后才知道该如何弥补、改正。否则,相似的事情可能会再度发生。
“如果想起了过去,就会破坏眼前的一切呢?”
“做过的事就该去承担,即便破坏了,也要自己亲手修补。”
“唉,你太天真了,很多事不是你想做就可以做到的,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他的语气感慨至深,若非亲身体会,能有如此想法吗?
这已经是第三次,我也更加确定了,虽然他此前一直回避,我也不打算放弃:“其实你也失忆了,两年前的全部记忆?”
他盯着我愣了片刻,突然移开目光:“胡说什么,没有这种事。”
这明显的迟疑、毫不干脆的否定,都让我知道自己的猜测没错。我并不要求从他口中知道原因,只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于是,转了话题:“说起来为何你只有外衣湿了,雨那么大,单是跑入山洞我已浑身湿透,更何况你又出去了那么久?”
他撩起了外衣的一角:“我这件衣服可以遮雨,就像油纸伞一样,香兰将……”一提起石姑娘的名字,顿时没了好脸色,“问这么多做什么?”他侧过身去不再说话,望着那件衣衫,眼神中透出无比的思念与淡淡的哀伤。
感觉自己在此好像妨碍了什么,我起身准备离开。
“去哪儿?”
“外面的雨好像小了,我就先回去了。”其实雨滴依旧大而急,我只是找不到更合适的借口。
“回来,雨势没有一点儿要减的意思,下山必经的那条河水流太急。刚才我已经看过,河中的大石全被淹没,你若勉强渡河太危险了。”
“以你的身手也过不去?”虽非亲眼见到,可我知道石公子一下便打倒了恶徒,也听说他帮忙吊起了悬崖边的尸体。
“我能不能渡过与你何干?总之,你绝对过不去。”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让我不得不打消了念头,再次坐回火堆边。耳边是交杂着的风雨声和柴火燃烧时轻微的爆裂声;可以闻见青草、泥土混合的气息,还有阵阵焦香……
一切都如此熟悉,是梦境,还是我遗失的记忆?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