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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咯吱一声，门便再次关上了，接着便听到欧尼拉踩着地板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莉娜的病房经过了短暂的喧闹后，也重新沉寂了下来。

李凌峰默默地坐到刚才欧尼拉所坐的位置上，怔怔地看着阖眼沉睡的莉娜那倾国的容颜。

如果说刚才欧尼拉说要下楼的时候，李凌峰还有一些儿旖旎幻想的话，现在也在莉娜安详的睡颜下烟消云散。

抬起手轻轻地将莉娜额前的金色秀发拢了拢，然后便收回手，静静地看着。

房间里静悄悄地，许是为了不惊扰到眼前的睡美人，李凌峰下意识的就停止了呼吸——对于他来说，呼吸只不过是一个习惯。

“……莉娜，你知道吗？在身份暴露之后，我曾经一度赶到绝望。因为我知道你是绝对不会接受一名亡灵法师的。”

李凌峰突然开口，似乎是在对沉睡的莉娜吐露心声，却又像是一个爱在心口难开的笨蛋，借着这个机会瞧瞧地在自己痴爱的人面前宣泄压抑已久的感情。

“我原以为可以一直这样下去，在你眼中我是才华横溢的文豪，学者。

我原以为这一场戏会永远的演下去。

我原以为我可以亲手为你戴上戒指。

我原以为我们可以白头偕老，不离不弃。

我原以为爱可以超脱于善恶，光明黑暗。

……当我以为这一切都有可能实现的时候，却被现实这个王八蛋无情的敲碎了，到头来才发现之前所经历的都只不过是一场梦境，美得让人心神迷醉的梦境。”

说到这，李凌峰面带微笑地耸了耸肩。

“破灭得好呀……破灭得好呀。越是美丽的事物，在破灭的刹那往往会绽放出无可描绘的美丽。

破灭时的霎那芳华，反而让原本沉迷其间的人更加迷醉，就像是在心中狠狠地烙下了一道无法磨灭的痕迹。

这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情结？

我不知道，当我陷入亡灵的绝望泥沼当中时——那片深不见底的泥沼里，充满了灵魂不甘的怒吼，满怀怨愤的咆哮，各种负面情绪就这样扑面而来，不竭余力的要将我拉进泥沼当中，成为它们的一份子，成为它们在这世界上的代言人。是的，这些家伙都是被我收集起来的灵魂，我用它们来换取我所需要的东西。

显然，这种使用不是没有代价的。”

李凌峰再次耸了耸肩。

“我说到哪里了？哦，对了，是当我陷入那边绝望的泥沼当中时，我想到了你，想到了梦境破灭那决绝的，凄美的瞬间，我又充满了力量。

我挣扎着要爬出泥沼，甩开那些死死拽着我，拉着我，抓着我的怨灵。我挥拳将它们一个又一个的打下去。

当我彻底爬出泥沼的时候，我回头看去，那些怨灵又重新缩回到了泥沼当中。但它们并不甘心，他们咒骂着，诅咒着。

它们说，我早晚会回到泥沼中的，心甘情愿的加入它们，成为它们的代言人，成为它们的王。

它们说，当我选择接受这一切，当我开启潘多拉魔盒的时候，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我会端坐在无数生灵所构建的王座之上，俯视整个世界。

它们说，我注定会带着它们彻底改造这个混乱、污秽与痛苦的世界，新的世界将会是宁静的，秩序的，并且是永恒的，在这个新世界里，没有生灵。

我回过头对着它们竖起了中指，并且告诉它们：“去尼玛的。”是不是很勇敢？哈哈，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我知道，这不过是一种阿q精神而已。

我清楚，它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已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而我找不到任何方法来将这该死的盒子关上。

我清楚，我的坚持在它看来是可笑和徒劳的，最终我将走上它为我选择的那条道路上。

和它对抗很辛苦，仅仅只是抵挡它的蛊惑就已经耗费了我所有的精力，但这种对抗往往是徒劳的。因为我的敌人并不仅仅只有它，还有名为“现实”王八蛋。

我曾经以为我可以战胜现实，但到头来，却不断的被现实狠狠地按在地上揍，就连跪也做不到，更不用说站起来了。

如果我想要站起来，狠狠地把现实按在地上揍一顿，完了再在现实的脸上吐一口唾沫的话，我只能依靠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