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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吉雅马林伯爵在目睹了家族灭门的当天，可以说是一夜之间头发就全白了，脸上也出现了未老先衰的摸样。在绝大多数支持特纳侯爵的民众眼中，曾经算得上是内厄姆郡巨头之一的吉雅马林伯爵会落到这个结果，是他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在处决中幸存下来的正妻和儿子，在第一时间就安排人送回了娘家。而吉雅马林伯爵也会在最高两院——希罗最高行政院和希罗最高法院，联合签署的文件送抵后释放。自然，这位伯爵大人是没有办法再呆在内厄姆郡了，释放后多数也是会自己妻子的娘家，亦或者去帝都讨生活。也不排除他会向最高两院提交针对特纳侯爵违反《贵族战争与保护法》所犯下的的残忍暴行。

特纳侯爵对吉雅马林伯爵家族所进行的灭门，看着是非常威风，但在李凌峰看来却着实是个昏招——现在消息还没有传开，到时真传遍整个希罗帝国的话，特纳侯爵所面临的环境将比现在还要恶劣上数倍。

根据《贵族战争与保护法》的条例，在战争其中一方投降后，胜利方应当受到与战败方地位相符的待遇，而且不得在战争结束后，继续追究战争期间的行为。同时战胜方不得在战争结束之后，进行任何形式的侵占战败方领地的行为。战胜方在战争结束后，必须全军撤离回自己领地。

换句话说，就是帝国是允许贵族间的战争的，但是这种战争在一方投降后就强制结束了。而且双方都不得在战后追究战争期间的行为。

这个在李凌峰看来，非常逗逼的《贵族战争与保护法》换个角度解读的，其实就是作为希罗帝国全境统治者的皇室——大家长——允许自己儿子们有条件的互相斗殴，这样既可以不断保持希罗帝国整体的战斗力，另一方面又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这些儿子们本身实力。

而且作为监督员，如果一场战争持续太久的话，它就可以介入，要么根据关系远近拉偏架，要么就是居中调停。从始至终一直保持着超然的地位。

当然，这部法律对于皇室来说其实也是在走钢丝，稍有不慎就会养出头窥探皇权的恶狼来。应该说皇室的运气非常好，即便是在皇权最弱小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这样的恶狼。

不是贵族们的思想觉悟都高得令人发指，而是因为当皇权衰弱的时候，还有圣庭这手握神权的怪兽狰狞地露出獠牙，让贵族们不敢轻举妄动。

圣庭接着《贵族战争与保护法》推行自己的宗教不要太愉快，要想拉拢圣庭为自己拉偏架，那不仅仅是要奉献自己的信仰，还有给钱给人——拥有修炼斗气或者神术资质的孩子。

正是因为这部法律在希罗帝国是如此的特殊，所以当特纳侯爵公然违法的事情传开之后，来自皇室与圣庭的责难就绝对不会少的——这还只是其次。真正的损失是可能会将希罗帝国其他省份的中立贵族推到自己的对立面。

特纳侯爵这近乎于无智的行为，不得不说是一大败笔。虽然李凌峰这是为了稳定民心，震慑那些儿在阴影中搞着小动作的老鼠。

但手段太过于刚烈，委实谈不上高明。

“要么不做，要做就不要留情——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你应该非常清楚。”王启用青瓷茶盖转了转茶杯边缘，吹了口气，轻轻地抿上一口后才老神在在地开口。

“吉雅马林会回到他的领地上继续当他的伯爵——你觉得是一个已经吓破胆的家伙麻烦一些，还是让狄克四世重新派个精明的贵族来麻烦一些？”

特纳侯爵翻阅着手中那本来自汉国的线状古籍《清风录》，边若无其事地回答。

“理是这么个理，但还是太草率了。”王启茶杯一搁，加重了语气：“等这件事情传遍整个希罗，你艾迪尔的名字就臭了。我还是那个看法，要么就直接把事情做绝喽，让人不敢说，要么一开始就别去做！”

杀人满门这种事情，对于来自于汉国的王启而言，可谓是稀疏平常——在汉国，因为在朝中斗争失败而被满门抄斩的事情，不要太多。

汉国的《八十一史》当中，每一行、每一个字都是用血写成的。也许寥寥几笔，在当时就是成千上万的人头落地，无数家庭流离失所。

所以王启对特纳侯爵的做法并没有什么所谓的义愤，只是在这件事到底该不该做，做到什么程度。这才是他所关注的。显然，他对于特纳侯爵这种做事不彻底的行为非常不满。

如果是别人来质问特纳侯爵，他肯定懒得搭理，直接端茶送客。但现在在质问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几十年的老朋友，同时还是汉国驻内厄姆的大使。他的话，特纳侯爵不能不回答。

“留下吉雅马林，就像刚才说的那样。他继续当他的伯爵，对于内厄姆来说是有利的，我相信他这辈子都不会在敢与我为敌。而这种方法，远远要比将吉雅马林也一同处死更具有威慑力。

“现在内厄姆的稳定才是最重要的事情。现在之所以安然无恙，是因为与汉国的贸易份额的大幅度减少的影响没有出现。而等到下个月中旬，汉国船队到来，人们就会发现贸易额的直线下滑。到时候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东面的马洛家和东南的康尔奈家目前的举动非常不明朗，一个开始和圣庭走近，一个则是和皇室。

吉雅马林不过是一个鱼饵，想看看侯爵府的底线在哪里。我要用最有力量的行动告诉他们——在内厄姆郡内的任何事情，我都不会退让！”

特纳侯爵的话铿锵有力，言语间充满着傲视一切的霸气。如果换个人，必然在他的言语感染下激动万分，甘愿为特纳侯爵鞍前马后。但坐在特纳侯爵面前的是王启。所以这番话只换来了一对白眼儿。

“那些保持中立的贵族你不在乎了？”王启根本不为所动，一针见血的逼问。

“不过是两害取其轻罢了。”特纳侯爵何尝不知道这件事会给他带来怎么样的负面影响，但现在更迫在眉睫的是内厄姆的稳定问题。

当特纳侯爵与七位实权伯爵就内厄姆自治，以及换取自治的代价通气之后，七位伯爵的表现各有不同。像刚才提到的马洛伯爵和康尔奈伯爵，还有已经沦为阶下囚的吉雅马林伯爵，都是紧皱眉头，暗自盘算着自己那份利益的得失，随后密探的谍报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内厄姆七伯爵中居然有三名或者四名出现了异心，有些儿出乎特纳侯爵和王启的预料。如果算上一个暂时还不确定的伯爵，在这件事上动摇的伯爵居然高达五分之三。

这不得不让特纳侯爵心生警惕，也正是为了让这几个家伙安安分分，所以必须杀只鸡给这帮子左顾右盼的猴看了。

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一句话再正确不过了。特纳家族之所以能让这些实权伯爵乖乖听话，除了强大的武力以外，更重要的是能够给这些家伙带来天文数字的利益。而当这份能够让任何人成为世间最可怕的恶魔的财富，被人从手中夺取。那么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就不难猜测了——跟着同样拥有汉国贸易权的皇室也是混，跟着特纳家族也是混。那干嘛不去抱住皇室的金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