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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扬州茂才

问得文丑等这就要启程,徐荣令少年牵他们的乘马出厩,装好鞍辔,亲送他们出了亭舍在亭舍的外墙上,文丑看见挂了一排血肉模糊的级,知这定就是昨夜被杀之贼寇了,指着问道:“陈君何不将这些级送去县寺?也能得些赏赐”

徐荣答道:“先挂上几天,震震远近的贼寇,之后再送去县寺不晚”

文丑颔,下阶到道上,笑道:“承蒙陈君款待,非常感谢,我等告辞了”

“鄙亭难遇贵客,昨夜本就招待不周,又夜半遇贼,扰了贵客清梦,午深为之疚贵客这应是要渡河北上吧?不远有一横桥,可至对岸,午忝为地主,请为贵客带路”秋雨未停,徐荣随便披了个蓑衣,步行在前领路,行出数里,把文丑等领到桥畔,辞别归舍

他昨夜殷勤招待,今早又冒雨相送,文丑本以为他在送别时会说些什么话,有些什么请求,却见他一言无所请,心中想道:“此人有侠气啊”目注他在秋雨里离去的身影,记下了他的名字

从苏人亭外的横桥渡河,行十来里,再渡一河,——此河亦赵境内四水之一,复行数里,便是栾城县最

常山国五县,大致划分的话,可以分成三块

一块是元氏与石邑,此两县在境最东南,彼此间没有山河之阻,相距不远,只有二三十里一块是九门与真定,此两县在境最东北,彼此间也没有山河之阻,亦相距不远,也是只有二三十里余下一块就是栾城栾城在石邑与九门两县间,距南边的石邑百十里,距北边的九门五六十里。赵境四水皆在这一块里,三条河水在栾城与石邑间,一条河水在栾城与九门间

如打个比方,可以把常山国这五个县比作一个扁担

元氏与石邑九门与真定这两块在扁担的两头。栾城县差不多是在扁担的中间

五县之中,文丑最重视的就是栾城

如再打个比方,把常山国比作一个人,那么栾城县就是腰

万一发生战乱,栾城失守。那就等同是把一个人拦腰截断了腰一旦被截断,作为首领的元氏石邑就法与作为腿脚的九门真定呼应,在整个战略全局上势必就要陷入被动

如前文所述,文丑此次行县有三个目的:主要目的是为守境做准备,次要目的是选择一个主动进攻的目标,另外附带了一个目的,即寻找贤才选拔擢用

守境不说,寻贤也不说,他打算选择的进攻目标初步就定在了栾城县境内,——这也是田元皓荀彧的意见

前番击左须是因缘巧合。是左须先遣人来行刺他,他才借机用计伏击的,严格说来,不能算是一次主动的进攻

将要在栾城县内发起的这次进攻才是他就职以来的第一次主动进攻,他对此非常重视

因而,虽然县城在望了,他也很想早见到那位扬州茂材栾城令李芬,却依然是过县不入,冒着雨行察了一遍县外的诸乡亭,又去西边的山丘地带察看了一番。直到把县外的地貌人情尽数看罢,做到了大致了解,到了傍晚,才与元氏荣等来到县里

入到县中。元氏荣当前领路,带着诸人径去县寺

他与李芬是老熟人了,这两年里多次造访李芬,守卫在县寺门外的戟士吏卒均认得他,请他与文丑等到门塾里稍候,分出一人去县寺内通报

秋雨下了一夜一天。不见转小

因有雨故,天气阴霾,今之暮色比平日深

文丑负手立在塾门口,观望县中街道

秋雨淅淅,又是暮重时分,街上行人稀少文丑指着从县寺门前走过的几个人,问守门的吏卒:“他们是?”

这走过去的几人与寻常百姓不同,排着纵队,步伐整齐,均带刀剑,像是巡逻的

吏卒答道:“我县西边多丘多山山中贼众,时持扰县境,为防他们混入城里,县君特选了数十名精明勇敢的吏卒,编为数队,日夜巡查县中”

“原来如此!”文丑顿了下,说道,“贵县西边确然多山,我等在来的路上尝远望县西,只见层峦叠嶂,绵延尽我听说这些山里最大的是西山?”

“不错,西山向西绵亘数百里,直接太行侵扰我境的贼寇大多藏身此山中”

西山西接太行,东边一直延伸到栾城县西二三十里的地方元氏石邑西边也有山,但要与栾城县西边一比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至少元氏石邑两县不会出城二三十里便是山区

文丑颔首,心道:“入冬前是一定要在栾城县打一仗的,只是栾城县西的山区远比元氏石邑西边的山区深幽复杂,我部义从从来没打过山地战,如果硬打,伤亡会不小”

他在去元氏上任时路经过西山,今天又专门去近处看了看,对西山深险的山势很有顾忌

他扭头看县寺门内,想道:“元氏荣说李芬机警多智,是个人才,他在此地为令两年了,也不知对山中的贼情山势有几分知晓?”

他本只是想来见一见李芬这个“扬州茂材”,此时却消李芬能给他一协助了

适才去县寺内通报的吏卒转回,在他身后,一个身长七尺余的三旬男子撑伞步出

这男子未着官衣,穿着黑底彩绣的丝服,头戴高冠,足登皮履,腰中宝带,左剑右佩

他右手撑涩左手按着剑柄,大拇指露出在文丑等人眼前,指上戴了一个镶嵌绿宝石的指环深暮雨下,指环上的绿宝石水汪汪的,熠熠生辉

文丑是个识货的,一眼就看出来,这男子的衣装配饰虽不显奢华,却皆价值不菲,心道:“此必就是李芬了”

元氏荣此前介绍说李芬家是吴郡冠族,冠族多半豪富,只有豪富之家才能穿戴得起起这样讲究的衣配

元氏荣在文丑的身侧,低声对文丑说道:“此人即是姚暋鄙辽砺醪剑出塾迎?

县寺大门离门塾有十数步远,李芬一边大步过来。一边哈哈笑道:“公宰,你可是稀客!上次一别,至今已有三个多月了!今儿个怎么想起来找我了?还冒着雨来?”

“正因三月余不见,思念贤兄。饮食味夜不能寐,所以冒雨而来”

“哈哈,你这个公宰,嘴里没句实话,是因为想我而来的么?怕是另有别事吧!”

李芬与元氏荣相见

元氏荣没有带雨具李芬倾斜了涩替他遮雨两人携手来到门塾前

李芬打量文丑。问元氏荣,说道:“这位君子儒雅外现,英武内蕴,气度不凡,不知却是谁家士族右姓的子弟?”

文丑含笑行礼,说道:“在下常山文丑,见过姚令”

“常山……,艾不知是中尉驾到,昇未能远迎,失礼失礼”

李芬反应敏捷。马上想到了文丑是谁,连忙收起笑容,把伞交给元氏荣,就要撩衣下拜

文丑上前一步,把他搀赚笑道:“我这次是微服行县,不欲外人知道,……”指了指地面,“地又湿泞,姚令须行礼”

李芬遵命起身,往门塾内瞧了眼。飞地扫过荀彧李宣典韦诸人,说道:“塾内狭鞋委屈了诸君”对文丑说道,“请君入县寺”

他刚才尊称文丑“中尉”,听了文丑说“这次是微服行县。不欲外人知道”,立刻就改口称文丑为“君”

文丑心道:“‘机敏’二字,当之愧”笑道,“请”

李芬在前领路,诸人步入县寺

今天是休沐之ri,县寺中吏员不多高速

李芬带着文丑元氏荣等人穿过前院。来到后宅,留下典韦李典典韦三人侍卫堂外,请文丑等到堂上坐定,笑道:“不知中尉光临,仓促所备,好在鄙县的歌舞女略有薄名‘雨师驾驷,风伯吹云’,当此深暮秋雨绵绵之际,脍炙温酒,临清风於堂上,赏歌舞於阶下,也算是一件事吧”

这会儿暮sè深重,已是晚饭的时候,听李芬意思,是准备招待文丑吃饭,以歌舞佐餐

文丑心道:“适见他衣装昂贵,现下方入堂中,他不问我的来意,也不问我沿途所见,不对我说军事民情,开口便要奉酒献歌舞,观其举止,全是富贵人家纨绔子弟的做派,而公宰却赞他:‘机jing敏捷,细密多智’‘在职两年,郡考州课总为翘楚’?”

文丑是个能够克己的人,要换了他是李芬,在大乱方过郡县缺粮深冬将至境内流民成群结队的严峻情况下,是绝不会穿戴奢华一见上官就奉酒献歌舞的

他倒非怀疑元氏荣对李芬的赞语,只是有点不喜李芬的做派,抚了抚颔下的胡髭,正sè说道:“姚令美意我心领了栾城妖女之名我亦尝闻,然以我浅见,於此时观歌舞似乎不合时宜”

“昇愚陋,不知缘何不合时宜?请中尉示下”

“谚云:‘厨有腐肉,国有饥民;厩有肥马,路有馁人’黑山破,民多弃家流离,而今秋凉,雨水绵绵,愈增寒意我一路行来,见贵境的流民不少,不下雨还好,这一下雨,他们缺衣少食,将会难以度境内有饥馁之民,姚令为百里宰,岂可歌舞升平?”

李芬笑道:“治民安境,公事也;鼓乐歌舞,娱己也‘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ri苦多’,此中尉早年之诗也先帝时,秦嘉亦诗云:‘人生譬朝露,居世多屯蹇’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疏忽数十年,转瞬即消逝,与其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何不秉烛欢然饮,剑观歌舞?大丈夫居世,贵在顺心意昇以为,人生在世有两桩事”

“何两桩事?”

“建功业,为后世传,享食sè,不愧自己,人生之,莫过於此以昇之愚见,怎可因公事而放弃自娱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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