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一点儿就以为盛藤薇真的被迫出国去了,原来根本就没有,她的薇薇又被软禁了。
“我真的替薇薇感到悲哀,她怎么有你这样的妈,你不是变态,你是病态,哪有人……哪有人这样的,薇薇她得……她得多绝望了才会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啊……”
黎笙说着,到后面再也说不下去,捂着嘴哽咽了起来,眼泪也簌簌落下。
“真的是太过分了……薇薇,这妈咱不要了……”
周青问何旭东带纸巾了没有,给人一张,何旭东说没有,你哪回见过我带纸巾出门。
盛佩迦无法反驳黎笙,只是低着头不断落泪。
过了许久,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迟淮野最先站起来,快步走上前。
医生从里头走出来,摘下口罩,面色凝重叹了口气,才开口道,“虽然送来的还算及时,但病人的情况不容乐观,加上她还饮了不少酒,大脑现在严重缺氧,需要24小时的监护和观察。”
盛佩迦上前去抓住医生的手臂,脸色白得很,她抖着问,“……也就是说,我女儿随时还会有危险是吗?”
医生点头,“对,如果病人情况好转醒过来,记得千万不要刺激她,还有,病人醒过来之后,回头得安排她做个心理检查。”
盛佩迦身形踉跄退后几步,迟淮野好心上前稳住了她。
他没看盛佩迦,直问医生,“那她的手腕呢?”
那触目惊心的手腕他刚才在车上都没敢多看一眼,如果盛佩迦不是盛藤薇的妈妈,他怕是真的会忍不住揍她一顿。
医生说血止住了,还好,要是再晚一点儿送来,这后果不敢想象。
病房里,冰冷的仪器滴答滴答的响着,一声声的敲击着人的耳膜,让人觉得格外压抑。
盛佩迦坐在病床沿,握着盛藤薇纤细的手,眼泪不停的掉,嘴里是无数次的后悔,和她错了之类的话。
黎笙在一旁嘀咕,“虚伪,现在知道错了又有什么用。”
周青拉了拉她的外衣,示意她算了。
黎笙瞥了他一眼,“那本来就是,早干嘛去了。”
周青,“……”
病床上的盛藤薇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毫无生机的闭着眼,像个睡美人一样安静的躺在那儿。
她终于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只是这样的方式令人难以接受。
迟淮野站在床尾,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病床上的人,隐忍的神经都绷紧了。
黎笙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安慰,“咱薇薇一定会好起来的,她那么好的一个人,老天爷舍不得收她的。”
迟淮野没说话,只是沉默着望着病床上的人儿。
是啊,他的薇薇那么好,老天爷一定会让她平安无事的。
他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一起做呢。
黎笙想留下来守着盛藤薇,周青和何旭东却强拉着她走,说这儿还有他野哥,盛佩迦他们就没提。
到最后,病房里就只剩下迟淮野和盛佩迦两人,一个坐着,一个插着兜站着,谁都没有说话。
这样沉寂的气氛维持了好久,迟淮野率先出声打破了沉默,他说,“要不你先回去收拾一下吧,我在这儿守着她。”
盛佩迦摇摇头,嗓子哭哑,“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守着。”她怕,她怕她一走开,她的薇薇就不要她了。
“你身上都染了血水,我想薇薇要是醒来看到这一幕,心里又会难受起来。”
盛佩迦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狼狈,抿着嘴角不说话。
迟淮野又说,“医生说了薇薇不能受刺激。”
盛佩迦终于抬头看向他,静默了瞬,才缓缓点头,松开了盛藤薇的手。
“那麻烦你帮我看着她,她要是有什么事情,你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把电话号码给你。”
迟淮野嗯了声,点头应下。
盛佩迦走后,病房里就剩下迟淮野一个人,他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些,走近床边,握着盛藤薇的手坐了下来。
盛藤薇的手腕被包扎的很严实,他伸手轻轻碰了碰,便收回,眼里的心疼全数流露出来。
“怎么那么傻……”迟淮野喃喃出声。
他就知道她没要和他分手,想过无数种可能,就是没想到她的亲妈会将她关起来、他真的有那么一刻要相信她出国了。
“是不是很疼?”他握着她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你说你一个针扎都会疼得不行的人,怎么就敢在上面划一道口子呢……”
“下次可不许这样了,我会心疼的。”
盛藤薇没有任何反应。
回应迟淮野的只有仪器滴答的声音。
“……”
迟淮野坐在病床沿自问自答的对着盛藤薇说了好多话,最后抬头看了眼窗外,外头的月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盛藤薇无血色的脸上,衬得她更加苍白。
迟淮野捂着心口深呼吸了口气,然后起身俯身在盛藤薇的额头上浅浅的落了一个吻。
“晚安,大公主。”
好好休息一下,然后赶快起来吧。迟淮野在心里头补了一句。
这件事儿叫他心里头一阵沉闷,他走到洗手间,摸出口袋里的烟和打火机,点燃了一根,深吸了口,那股沉闷的感觉才稍稍舒缓了几分。
镜子里的他愁眉紧锁,那双黑眸暗淡无光,整个人也憔悴得很,从联系不上盛藤薇起,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下巴处的胡渣都清晰可见了。
他没法替盛藤薇感同身受,也无法想象到她处于牢笼般的世界里该是多么痛苦。
他甚至不敢想,她到底是怎么去狠心下手割下腕,躺入水里,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想要离开这个世界。